谈话间,他手中锋利的骨刃霍然出现,毫不犹豫地刺向仙门之中的景象。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烈的叫声,虚无缥缈的场景化为细小的碎片,尽数崩塌,一切幻象归于虚无,显露出原本的昏暗阴沉的乡村小屋。
沈之珩手中的骨刃,正插在小和尚脑袋上的一只邪眼之中。
“啊啊啊啊”
其中一只邪眼流下一道暗色的血液,蜿蜒淌过,犹如一条细长的毒蛇爬过石佛的脸庞。
石佛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急切,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说道“师父,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无妨,无妨徒儿,”截然不同的暗哑声音自石佛口中发出,急切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头顶的六只邪眼不约而同地看向沈之珩,说道,“为师,为师被荷花仙姑伤了,不碍事。”
石佛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好,师父,你需要好好静养。”
明明房间内只有两个人,可石佛的神情自若,对着空气说话时的急迫不似作假,就好像他面前真的有一个所谓的师父在同他聊天。
这样诡异的场景,比之前作祟的荷花仙姑还要可怕几分。
沈之珩的手中握住那锋利的骨刃,不敢放松警惕,双眼直视石佛头顶的邪眼,说道“那是你制造的幻象”
邪眼虽然受伤,可还是有其他五只邪眼,它们弯曲起眼眸,发出诡异的怪笑,说道“非也非也,你在天门内所见到的景象,可是寻常人不可所见的天机,世人都想看得紧,你却刺了我一刀”
沈之珩挑了挑眉,说道“也就那样吧。”
被戳中软肋的邪眼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你伤了一只眼睛,应该是专门制造幻象的这一只,那么其余五只眼睛有什么作用呢”沈之珩轻巧地挥了挥手中的骨刃。
其余五只邪眼听到沈之珩的话语,皆是紧紧闭上眼脸,说道“没,没什么神通,施主说笑了。”
沈之珩指着他头顶的第二个邪眼,说道“这只眼睛的功能是透视吗之前我关着门,可是你还是看见是我在门后。”
第二个邪眼明显抖了抖,说道“不,施主,施主,你看错了,你看错了”
“那我想知道,如果我进入天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沈之珩用骨刃的尖端指着石佛,说道,“变得跟他一样,成为你的奴役”
小和尚此时双眼沉寂地看着空白的墙壁,脸上无悲无喜,对外界对事物置若罔闻。
“非也,非也”邪眼怪笑道,“我这乖徒儿可不是我的奴隶,他可是我的好徒儿,小道士,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还不懂,等你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嘿嘿,说不定会感谢我呢”
沈之珩直勾勾望着那古怪的五只眼睛,思索片刻,说道“你知道我们是玩家”
“唔,玩家反正你们这些人刚开始都是这么自称的,哎,都是自命不凡的年轻娃儿,不懂事,不懂事呀不说了,老僧乏了,要休息了。”
邪眼嘟囔了几句后,彻底合上了眼眸,化作了小和尚头顶平平无奇的六个戒疤,只是其中一个戒疤正在淙淙地流着鲜血。
“哎,师父”石佛睁开了眼,在邪眼沉睡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鲜活了起来,焦急地望了一圈,对着空荡荡墙角绽放了笑颜,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原来在这里,怎么还睡着了,地上太凉了,让徒儿背你吧。”
小和尚走到墙角,做了个背人的动作,他的背部微微佝偻,脚步都变得沉重几分,像是真的有一个人被他背着。
“不好意思,施主,我师父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经常需要我背着。”石佛说话的时候,脸上淌着鲜血,他自己浑然未觉。
沈之珩有意无意地看着他的脑袋,说道“你师父,长什么样”
石佛念了个佛号,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说道“施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师父是有大神通之人,佛见有缘人,我们也有缘,你迟早也会看见的。”
沈之珩一脸警觉地看着他。
“施主,我口中所说的是千真万确,你身上的邪祟会招来荷花仙姑,”石佛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来到沈之珩的面前,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必须想想办法。”
沈之珩注意到,他避开的位置正是之前那些废纸堆叠的地方,可是在他的眼中,地板上空空如也,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之前攻击他的荷花仙姑,到底是真还是假
事到如今,沈之珩似乎也陷入了一个虚幻的境界,根本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他看向手中的骨刃,光洁如新的森白骨头上面并未沾染任何鲜血。
石佛站在他面前,见到沈之珩逐渐迷茫的神情,轻轻念诵了一个佛号,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刚开始我进来的时候,也时常感到不知所措,可自从遇见了我师父,皈依了法门,我就突然顿悟了。”
沈之珩不由得看向他头顶的戒疤,心中清明不少,无论如何,他可不想掉头发,更不要说头顶长了六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邪眼。
沈之珩“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
石佛又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说道“看来施主并没有进入天门,可惜可惜,枉费师父为你开了法眼神通,没想到你居然没有看见天门内的场景。”
“师父是有大神通的得道高僧,他助我窥见了天机,”石佛虔诚地对着空气拜了拜,又转头看向沈之珩,说道,“你未曾看见,根本无法想象那其中的奥妙,所谓的系统任务都是俗不可耐的虚妄,都是过眼云烟。”
“只有登仙门,通往极乐世界,才是我等凡躯留在这俗世最要紧的事宜。”
听完石佛的一番话,沈之珩心中澄如明镜,这位叫做石佛的玩家估计是被那六只邪眼污染,才变得这样神神叨叨。
管他看到的是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任务。
沈之珩垂下手中的骨刃,说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见过几个孩子吗”
夜幕降临,安北村本身就处在穷乡僻壤之中,四周更是荒无人烟,荷花仙子的庙宇还是建在远离村落的郊外,虽说近日有游神活动,可夜晚的小路上还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几个半大的孩子行走在荒草蔓延的小道上,乌云盖住了月光,星点惨淡,蛹人们特殊的视觉也只能见到前方一小段的道路。
更别提黑夜中时不时传出莫名的动物叫声。
端端和露露两位自小生活在安北村,即便是对附近的路况了如指掌,可还是畏惧这未知的黑暗环境。
有些蛹人已然后悔跟随他们出来,如果躲在那道爷的院落里,说不定还安全些。
周小娃一个人短手短脚,孤零零地落在后方,差点要被黑暗侵蚀。
“哎,等一下周小娃,他走得慢。”
一个女蛹人喊住了前方的蛹人们,往后走了几步,牵起周小娃的手,触手冰凉,忍不住说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周小娃张开嘴,啊了一声。
女蛹人搓了搓他胖乎乎的手,从容地握在手中,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说道“你要是跟不上,也可以跟我说啊。”
女蛹人的脚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可还是尽量牵着周小娃。
她看了眼前方漆黑的夜空,感叹了一句,说道“也不知道那个地方还要走多久。”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荷花仙姑,以前只听过什么三眼郎君,显圣道君。”一个蛹人按耐不住沉闷的氛围,随口说道。
“你口里的那两个大神,我也没听说过,”另一个蛹人搭腔道,“我们那供奉的是妙法娘娘和奉天大圣,他们可灵验了,我娘说,我就是那两位大仙送来的。”
“露露姐,荷花仙姑是怎么样的”
一路上,露露的状态一直很差劲,脸色异常苍白,如此寒凉的天气,还时不时擦拭着鬓角的冷汗,听到有人询问,她浑身一震,过了半晌,才回答道“荷花仙姑,她嫉恶如仇,每个月初都会降临在荷花庙宇中,聆听我们的苦难。”
“荷花仙姑也有显圣的时候吗你见过吗我可见过我们那的三眼郎君显灵,真的很厉害。”
“见过,”露露抿了抿嘴唇,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想理会他们的询问,加快了脚步,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说过,我亲眼见过荷花仙姑。”
“咳咳。”端端一路上一直在咳嗽,脸色愈发灰敗,脸上的皱纹慢慢地绽开,似乎能窥见那肉芽内有什么东西正在闪动。
其他蛹人对他这样的状态却熟视无睹 ,见到端端咳嗽,也劝慰道“端端哥,你要不要休息”
“咳咳咳,不需要,我们还是快点赶到荷花庙比较好。”端端摆摆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口中低喃了几句莫名的细语,像是女人的声音,下一秒随风消散在夜风中。
突然,几名蛹人的前方凭空出现了一层层朦胧的薄雾,浓郁的荷花清香飘散,一个曼妙的人影出现在浓雾之中,她头上戴着一朵鲜艳欲滴的荷花,身披荷叶彩衣,正朝着众人缓缓靠近。
当见到前方的蛹人时,油彩描绘的脸孔慢慢绽放出了一个美丽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