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就是破产都便宜他了。可应如约在甄真真那知道余荣梁破产的消息后,就开始心神不宁。
一会想起甄真真前些晚上说的让她叮嘱温景然这几天小心,一会又想起华姨昨晚说的余荣梁把小三送出国,在转移财产。
一闲下来,她满脑子都是薛晓术后第三天被余荣梁逼着离婚时,余荣梁褪去满身儒雅,眼神如毒刃一样,淬着冷锋和杀气。
她心不在焉,抽药时一个没注意,药瓶割破她的指尖,在她手指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伤口太深,连痛感都是血如喷涌后才渐渐苏醒。
小邱原本还在和巡回护士商量一起去一个月后的天王演唱会,不经意地转眼,看到应如约满手血拿着药瓶发愣,吓得三魂飞了两条。
她忙拿了棉花去按她手上的伤口,眼看着白绒绒的棉花不一会就被血色浸润,急得脸都白了:「血止不住啊,怎么办?」
一旁的巡回护士也傻了,麻醉医生抽药时割伤手其实是常有的事,手忙脚乱的或者笨手笨脚的实习医生,不被药瓶割几次都不算有战绩。
可就是没见过……流这么多血的。
「没事。」应如约忍痛摁住棉花,她抿唇,拧着眉道:「我去楼下包紮下伤口,让灵芝姐过来代替下我。」
走出手术室,应如约心慌的厉害,她先给沈灵芝打了个电话。
沈灵芝正好空着,让她安心去包紮,她去手术室替补。
鬼使神差的,应如约一路电梯到普外,温景然的办公室。
温景然下午没有手术,她这两天一直在留意温景然的手术安排,知道他这会不是在门诊就是在办公室。
刚从电梯出来,就被走廊里跑动的护士重新推回去:「别出来。」
她身后,是同样慌张奔逃的医护人员。伴随着惊叫声,以及大声驱散围观人群的避让声,以电梯为中心,一片慌乱。
应如约心下一咯登,一手隔开就要关上的电梯门,拉住刚把她推进电梯里的护士,问道:「发生什么了?」
护士脸色难看,明显不愿意多说,指挥着从医生办公室方向撤出来的人往前跑,快速说道:「有人持刀闹事,见着医护人员就动手,一路往温医生办公室去了。」
应如约瞬间唇色顿无,她抬眸看着墙上的指示牌,手脚僵冷地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正想去看看,被护士一把抓住手腕。
她抓得紧,表情凝重地正色道:「已经报警了,保安队也赶过去了,别添乱。」
远处还有惊叫和怒吼声,已经分不清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家属,乱哄哄的,像浪潮一样,水声沿着岸边一潮一潮地打来,拍击在岩石上。
应如约心乱如麻,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站在安全的地方等保安镇压,可担心温景然的心情,让她整个心脏如同悬在半空,没看见他,就一直踏实不下来。
被药瓶割伤的手指有些发麻,她盯着落在地上晕成一圈的鲜血,抬手拂开护士抓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我不会添乱的。」
她逆流,冲开三三两两逃散的人群,耳边渐渐远去的是护士高声制止的声音。
她一路沿着走廊往前,绕过一个拐角后,终於看到了事发中心。
闹事的人被人高马大的保安队围在包围圈里,牢牢地制住。作案工具被打落在温景然的办公室门口,刀锋还沾着血,整个墙面,乱七八糟的沾了不少的血渍和污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走廊里还有事情发生起初就在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心有余悸地看着被制服的男人,指指点点,低头交耳。
应如约在看到温景然办公室门口被打落的刀具时,就慌得整颗心都不安地跳动着,鼻尖酸得厉害,她抬手抆掉不知何时掉下来的眼泪,冷静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知道这个办公室的医生去哪了吗?」
束手立在温景然办公室前的是病人家属,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个医生,仍耐心地大概描述了一下:「你可以去急诊看看?好几个医生受伤刚被送走。」
魏和就站在对面的办公室门口,转眼看到应如约,诧异地挑了挑眉,几步上前拉住正要往急诊室跑的人,指了指不断发出闷哼和挣扎的包围圈:「温医生没在急诊室。」
应如约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嗓子里似堵了一口烟,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助地张合着嘴唇。
魏和仔细辨认了一下她的唇形,隐约看懂她说的是「人没事吧」,摇摇头,正想说「没事」,握着如约手腕的手被人瞬间卸了力道。
魏和的小臂被抓握得发麻,正想骂脏话,转头看到不知何时过来的温景然,顿时闭上嘴,摆出举手投降的姿势:「我帮你拉住人而已,你别这么看着我……」
应如约这才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去,呜咽了一声,用力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想问问他哪里受伤了,哪里流血了,话到嘴边全变成了哭声,呜咽不明。
那颗心仍旧起伏不定,哪怕此时见到了他,也没有半分安定。
她环在他腰后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他的衣服,直哭得快喘不上气来,才听他低着声音覆耳道:「我没事,不哭了,嗯?」
也不在乎这么多人还在看着,温景然抱紧她,手落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一直重复着:「我没事,我没事,不哭了。」
他的声音,穿透一切,从无边的恐惧无尽的深渊里传到她的耳边。
应如约哭声终於微歇,她仰头看他,朦胧的视线里,他的面容温暖又柔和:「你……」
「我没事。」他低头,鼻尖蹭着她的:「不哭了,嗯?」
饶是平时,他能应对各种糟糕的场面,此时也只会反覆,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没事了」。
她吓着了,所以他也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