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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宣和帝的圣旨,一千金吾卫当日便赶赴了鹿州,而萧钧也没再耽搁,即刻启程,路上加紧行路,一日之后,便到了京城。
彼时快到中午,宁王府一如离开时那般鸟语花香。
邀月阁。
拂清才一踏进来,便见有两个小丫头齐齐扑到了跟前,目中含泪,道,「主子您终於回来了!奴婢们听说您同王爷在路上遇了刺客,可着实给吓坏了,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说着便要翻检她的身上来查看。
拂清有些哭笑不得,赶忙摇手说没事,小翠小霜见她精神如常,面色也好,这才放了心。
小翠赶紧扶她到榻上坐下,又给她沏了热茶,小霜则傻傻的在旁道,「主子您这次该带上我们的,奴婢听说,此次有不少百姓死伤,您当时一定给吓坏了吧?」
小霜憨直,还幷不十分明白她的「厉害」,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了,拂清笑了笑,却也不太好与她解释,只得打趣道,「你们去了,侍卫们又得多保护几个人,反而麻烦,还不如在王府里叫人省心呢!」
小霜闻言一楞,点了点头道,「也是。」
拂清便不再与她们多说了,只吩咐道,「王爷这阵子进宫了,没什么事,我先睡一觉,其它的等醒来再说。」
昨夜连夜赶路,马车颠得她腰都快断了。
两个小丫鬟齐齐应是,立刻去给她铺床,等收拾完毕,便自觉退了下去,不再扰她。
拂清则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蒙头大睡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她睡足起床,又饱餐了一顿,而后,借口要去花园里消食,从邀月阁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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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的牢房设在地下,外头自有重兵把守,令关在其中的囚犯插翅难逃。
光綫原本是有些昏暗的,但四周燃着熊熊火把,把牢中一切照的分明。
此时,从鹿州抓住的刺客便被关押在这里。
刺杀宁王,原本就是条不归路,这在出发前,杀手青峰便已经想了清楚。
他只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可惜几日以来,周遭皆有人在密切监视,他手脚被缚,口中也塞了布团,眼看着,竟连死也死不成。
他当然也想过绝食,却无奈宁王府的人准备充足,居然每隔一段时间就强制往他口中灌下一种汤药,以致於他纵然滴水不进,也绝不会饿晕……
他知道,因他是寒雨堂中被捉住的杀手里唯一没能死成的,所以格外被重视,他们急切盼望着从他口中得到关於堂主的信息,可他始终咬紧牙关,不曾开口,他们似乎也拿他没有办法。
反正对於此时的他来说,死,反而是种解脱,所以他毫不畏惧,等到他们耐心耗尽,一定会杀了他。
看谁耗得过谁吧!
这样想着,青峰便闭上了眼,打算再度睡去,哪知却在此时,听见牢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临近。
他睁眼看去,只见一年轻女子出现在视綫中。
尽管此时她的打扮与那夜鹿州街头不同,但只消一眼,青峰便立刻就能确定,这就是那日护在宁王身边的那名女子。
她当时手持薄剑,武功极高,杀了他们寒雨堂不少人。
此时她出现,也必定不是好事,青峰心间警惕起来,紧紧的盯着她。
却眼看着她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打量他一眼,而后开口道,「听说你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我便亲自来会一会你,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寒雨堂的堂主是谁?如若你不说,我便只好用私刑了。」
青峰自然不会说什么,冷冷一笑,依然紧闭着嘴巴。
一阵过去,她竟然也没急躁,只挑了挑眉,道,「哦?看来是想尝尝私刑的滋味了?」
青峰依然不说话。
她却也幷不恼,只微微点了点头,道,「好,是条汉子,只是不知你能否扛过这噬心酒了……」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诡异一笑。
青峰一怔,却见她将瓷瓶晃了晃,而后便拔开了瓶塞。
一股浓郁的酒香霎时飘了出来。
拂清朝一旁的侍卫看了看,侍卫们便立刻会意,上前将刺客塞口的破布去除,强叫他张开了嘴。
拂清眼疾手快,一下将那瓷瓶中的酒倒进了其口中。
青峰逼不得已的咽下,肺腑瞬间便被一烫。
那口感本与普通酒没什么差别,但紧接着,四肢百骸竟开始涌现出一种奇异的痛痒之感,犹如几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
须知这种感觉虽比不得断手断脚的剧痛,但却叫人难以承受,渐渐地,那噬咬的痛痒感进一步加深,眼看入到了肺腑之间。
青峰大惊,开始渐渐抵抗不住,咬牙道,「万蚁噬心,你怎么会有此毒物?」
拂清却扯唇角一笑,冷声道,「你管我爲什么会有呢!你只要晓得,如若没有解药,这种感觉便会一直追随於你,叫你无时无刻生不如死,就成了。」
说着又示意侍卫们将他制住,眼看要再往他口中倒。
青峰一顿,终於忍不住道,「如此说来,莫非就是你杀的情人谷谷主?」
她微微一楞,暂且停手道,「什么?」
青峰却冷冷一笑,强忍那种痛痒感,道,「不要再装蒜了,这万蚁噬心酒同入骨绵散一样,原属情人谷谷主所有,如今怎么会落在你手上?」
话音落下,只见面前的姑娘凝眉看了他一眼,而后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我。」
而后却将那小瓶重新盖上了塞子,收回了袖中。
紧接着,她又同他道,「今日到此结束,你好好待着吧,但愿王爷能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说着朝侍卫们示意,叫将其看好,而后,径直出了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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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清一路马不停蹄,紧接着去了萧钧面前。
彼时,他正在书房与人议事,见她忽然来到,还一脸严肃的样子,便先挥手,叫闲杂人等退下了。
房中安静下来,他问她,「怎么了?」
却见她勾唇一笑,道,「我知道寒雨堂堂主是谁了。」
他眉间一凝,还未等开口,她已经说了出来。
「是常干。」